碳信用的采用正在重塑林地投资的格局

宏利投资管理林业投资全球主管 Thomas G. Sarno

宏利投资管理影响力投资和自然气候解决方案主管 Eric Cooperström

宏利投资管理森林经济、林业主管 Mary Ellen Aronow

关键点

• 碳市场的透明度已有所提高，并获得全球净零排放承诺的进一步提振。
• 林地捕集二氧化碳的成本效益能力进一步被认可，意味着碳价值会被更广泛地融入到估值和投资策略中。
• 目前来看，碳政策更加重视实际消除温室气体的碳信用项目，而不是专注于避免使用或取代化石燃料的项目。 
• 碳导向型投资目标与专注于商业型林木生产投资之间的竞争预计将日趋激烈。

过去几年，碳信用的交易量急速增加。随着碳信用需求大增，碳价水涨船高，碳市场也变得更具透明度和功能性。碳信用市场飞速发展，加上各地政府和企业做出更多承诺，订立削减温室气体排放的明确目标，都凸显出碳信用在全球脱碳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作用，支撑碳价在未来几十年的升值预期。碳信用项目确立日趋明确和一致的准则制定要求，加上对项目成果的认证和验证更为严谨，有利于巩固投资者信心，并有助于碳市场持续增长。

碳信用的需求大幅增长，使林地交易的竞争愈演愈烈

林业项目是构成现在和未來可交易碳信用供应的主要部分。林地投资者和管理人渐渐意识到森林长期低本高效地捕集和封存大量二氧化碳的能力，陆续开始将潜在碳价值融入其估值和投资策略之中。在林地交易竞争越趋白热化的背景下，林地帮助实现净零目标并产生财务回报的能力正日益显现。要在未来几十年实现高效投资和运营，林地拥有人需要优先考虑紧贴市场最新动态、积极参与和适应瞬息万变的碳市场。  

2016-21年期间，自愿性碳信用签发量加速增长，增幅超过300%。2021年，碳信用签发量达2.85亿，仅2022年第一季度便已新增签发7,900万个碳信用额。此外，注销碳信用（用以计量买方单次使用碳信用以补偿或中和排放的规模）的全年需求迅猛增长，自2016年以来一直高速增长。2021年，碳信用额的注销量达1.58亿个，较2020年的1.23亿增加了28%。

据预测，由目前到本世纪中叶，未来碳信用需求将呈爆炸式增长，这样企业才能在净零目标限期前达标。《彭博新能源财经》在2022年1月的一项研究中预计碳信用需求将会加速增长，因为企业需求的动力由行为性因素（买进碳信用以缓解客户担忧或提升品牌形象），转为基本性因素（以基于科学的排放目标符合剩余碳排放量标准的最后手段机制）。根据模型分析，需经自愿性市场抵消的二氧化碳当量（CO₂e，以10亿吨为单位，即GtCO₂e）将由2022年的0.43 GtCO₂e增至2050年的5.2 GtCO₂e，而需求急剧增长的动力来自于企业的碳信用需求。   

可再生能源和林业项目主导目前可交易碳信用的供给

全球自愿性碳信用供应的计量标准是在四大计划（美国碳登记、气候变化储备、Verra和黄金标准）登记的5,000多个碳项目，其中可再生能源和林业项目迄今占已登记项目总数的一半以上。截至2022年第一季度，已登记的单独自愿性林业和土地利用碳项目数量已超过625个，合共相当于5.56亿个碳信用额，占总信用签发量的40%。

这些林业和土地利用碳信用有四分之三源于REDD+项目，列入避免排放类别。鉴于多个REDD+项目过去的表现受到质疑，未来的审查可能更为严格。在其余25%已登记的林业和土地利用碳信用项目之中，16%属于已改善的森林管理项目，8%属于造林/重新造林，0.2%属于湿地修复，1.0%属于草原管理。

对碳信用和治理质量的信心改善

随着自愿性碳市场急速增长，更具体和更方便获取的定价信息使投资意愿和投资者的接纳程度都有所增加。碳信用专有的市场服务扩张，例如验证和认证项目的机构、碳信用交易平台和期货市场，建立一个碳信用能够与其他可交易大宗商品相媲美的基础框架。

碳信用市场基础设施改善，加上披露和汇报标准提高，第三方碳信用认证和碳项目评级服务也有所扩大。独立多元利益相关者非政府组织自愿碳市场诚信委员会  (Integrity Council for the Voluntary Carbon Market，IC-VCM）在2022年7月发表了载有十项《核心碳原则》的草案，致力于构建质量与治理并行的前瞻性路线图，以改善从不同来源区别信用的能力。独立于IC-VCM的另一家非政府组织自愿碳市场诚信倡议（VCMI）在2022年6月初发布了一套草拟诚信守则，强调企业负责任使用碳信用，例如将脱碳目标配合科学碳目标倡议（SBTi）和使用第三方独立验证机构。

基础设施和金融投资快速发展，正在提振市场对碳信用质量和项目治理的信心，推动碳信用市场走向商品化。

虽然碳信用交易的透明度、一致性和验证有所改善，正支撑着未来需求的增长，但政策和技术进展也预示着未来碳信用供应格局的重大变化。我们应当区分从大气中清除温室气体的碳信用与避免碳排放的碳信用之间的差别。碳政策明显偏向支持通过清除温室气体产生碳信用的碳项目，例如森林碳封存或直接空气捕集，并对碳规避项目的认证设置更高的门槛，例如避免伐林（REDD+）和使用有望取代化石燃料发电厂的可再生能源项目。

过去十年，太阳能和风能发电的成本大幅下降，目前在大部分发达经济体的竞争力已经可以与化石燃料发电相抗衡，使用太阳能和风能产生碳信用的理由不太充足。展望未来，以可再生能源项目签发碳信用可能仅限于新兴经济体，尤其是非洲，所获取的碳融资有助于支持项目的推行。由于REDD+和可再生能源一直是碳信用整体供应的重要部分，对这些项目施加新限制很可能会将需求转移到优质森林项目和其他新类型的碳信用项目。市场日益意识到不同项目类型所引起的质量差异，并向森林碳封存等高评级项目给予更高价格。  

在林地投资中，碳因素由次要考量变为核心考量

要决定某一项林地物业更适合主要用于商业木材生产还是碳封存，取决于投资者的目标和优先考虑重点，而投资者对碳政策进展的假设，以及碳和林木价值的未来趋势，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这个决定。

林地投资者和管理人已经开始将潜在的碳价值融入其估值和投资策略，部分原因是受到上述市场趋势所推动。在某些传统上立木价值较低的地区，将碳价值纳入物业投资的计算可能是最近导致一些林地销售交易价格异常坚挺的原因。以美国湖泊地区的一项大型林地物业为例，这项物业与该地区的其他物业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2021年的隐含购买价为每英亩1,017美元¹，相比之下该地区的五年平均价格为每英亩636美元（过去五年的价格变动微乎其微）。²宏利投资管理在2021年于缅因州购买90,000英亩林地时，承诺建立碳库存以推进公司的气候行动计划。另外，宜家家居在过去四年于美国南部购得130万英亩的土地，并表示有意利用这些土地来实现企业净零碳目标。

鉴于预计碳信用的价格将会上涨，以碳为本的林地投资经济理由将越来越充分，有助于日渐提升以碳导向为目标的投资者相对于专注商业木材生产的投资者的竞争力。目前，自愿性碳市场的优质碳信用价值约为每公吨6-15美元，使以碳为本的林地投资者在美国木材资源丰富但商业木材需求集中度较低的地区具有竞争力，例如东北部、湖泊地区和加州北部。根据当前的碳价格，以碳为导向的项目一般不会集中在种植园管理较密集的地区，例如美国南部或西岸商业木材市场最发达的地区。然而，预计碳价格攀升可能会改变现状。由于碳信用的相对价格与特定地区木材生产的价值更趋一致，可能会推高该地区的立木价格，因此土地所有人有更大的诱因继续容许现有的林木产品设施生产木材。

木材、木板和其他林木产品工厂也可能需要适应林地管理机制转向进一步以碳为导向所引致的木材供应变化，以及从混凝土和钢材结构建筑转向碳含量低得多的木质建筑系统所引致的需求变化。以碳为本的林地所有人可能会延后或推迟木材收成，使可用的原木供应减少，并可能改变木材厂可用原木的尺寸分布。如果树龄更老、尺寸更大的原木使用比例大幅增加，锯木厂便不得不调整其设备或投资新设施，以有效处理较大的原木。森林加工业可能需要适应较大原木的供应增加，这种情况与1990年代后期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木材厂的大规模改进工具的情形相似，当时工厂需要适应在受山松甲虫侵扰后，剩余较细小的枯木供应大幅增加的境况。为此，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在四年内将处理能力提升40亿板尺，估计成本超过4亿美元。³

随着不同类型的私人林地所有人日益致力于实行以碳为本的管理，区内木材供应有可能面临更多限制，并可能促使林木产品公司调整原材料采购策略，以增加保障供应的力度。工厂可以增加收购和直接管理附近或物流上可行的林地，并更积极与邻近的大型林地所有人签订正式的长期供应协议。

林地所有人可能要求更高的碳价格，为延迟收成获得补偿

在美国南部或太平洋西北部等核心林地供应地区，我们的研究估计，森林碳清除项目的碳信用价格需要高于近期平均每公吨7美元的水平，才可以推动林地所有人接受长期延迟收成，以支持其物业累积碳储量。如果森林碳信用的价格达到平均每公吨30美元，潜在碳回报将接近美国南部松树种植园传统木材生产管理目前的预计回报。同样地，如果碳管理的财务回报要达到美国太平洋西北部林地物业在木材生产机制管理下的回报，碳价格需要接近每公吨75美元。  

森林碳市场的许多方面仍在积极发展，但如果林地所有人要成功将碳价值融入其投资策略和实地管理计划，便需要扩大投放资源以保持与时并进、积极参与，并能够应对市场和政策进展。风险增加和需要高度关注的领域包括协议规定的变化、质量和完整性标准不断演进，以及协议解读的治理，以满足碳额外性的要求。

林地市场已经在适应林地投资和管理的新模式，从而计算碳价值。将碳价值融入林地投资流程和物业管理计划，为实现一系列财务和环境目标提供更大的选择权。另外，用于多层建筑的新型木质建筑系统快速增长，正在显著扩大建筑环境中森林捕集二氧化碳的长期存储量。与木材生产不同的是，碳封存林地管理的分界线可能会变得更加模糊，取决于这个碳封存的新层面如何融入全球净零计算。这进一步支持林地所有人在长期管理规划中保留选择权，而如果要明确地将碳价值融入林地投资流程的各个层面，有赖于作为林地资产类别基石、发展完善的可持续管理实务。

1 “林地市场报告”，Fastmarkets RISI，2022年4月7日。2 NCREIF林地指数，截至2021年第四季度。3 Fastmarkets RISI，截至2022年3月；宏利投资管理研究，截至2022年8月。